一行人直接去了村长家。
全村的人都来了,聚集在村长屋下的农田上。
范姜沛是带着一种看热闹、看民俗的心情来的。
但是很快,她也被周围沉肃的氛围感染,开始紧张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年了。”
红土砌起的高墙上,村长感慨:“我们依然坚守在这个地方。”
“无论外头是贫穷,富裕。”
“和平,还是战乱。”
他说:“陶家村,都会是长盛不衰。”
有年轻人拿起鼓、锣和唢呐,刺耳高昂的音乐穿透云霄。
这时起了雾,淡淡的,村长家地势高,这似乎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亓越阳回头,总觉得雾气里,有什么东西在随着锣鼓喧天,悄然靠近他们。
“别回头,莫张望。”
王桂华神色平静:“你是外乡人,不用感到紧张。”
亓越阳问:“不是投龙简吗?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周围几个村民听到他的话,表情微变,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兴奋。
往日和善的、懦弱的、平庸的、狡猾的人们,像戴上了统一的面具,表面平静下是深深激荡的潮水。
王桂华单独有把椅子,剩下的人都站着。
她拍了拍椅子把手,大儿媳很知趣地上前,绾起她被风吹散的白发。
音乐停了,脑子里嗡嗡的。
这时村长说:“请神吧。”
一座巨大的、石刻的雕像,被人抬着,小心翼翼端到台上来。
有些可笑的,神像的手上被拴了一截很新的红布,像是为他平庸得近乎丑陋的外表做些弥补。
陶家村每个人都长着漂亮的五官。
老太太也对俊俏的脸更为中意。
但此刻,面对五官粗糙的神像,所有人都肃穆地垂下头。
亓越阳站在后面,看着那一截截露出的脖颈。
象征着臣服与敬仰。
也让他无端联想起,引颈受戮这个词。
村长上了香,跪在神像前,喃喃念叨着什么。
过了很久以后,他从神像下取出一个木盒子。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他将盒子倒转,摇了摇。
因为特殊的设置,盒子一次只会掉出一张纸条。
他反复了几次,最后供桌上,掉出四张纸条。
四个名字。
村长慢慢抽出第一张:“陶富。”
“什么?”
陶富当即跳起来,“凭什么是老子?”
“就因为我穷吗?”陶富不可思议地看着村长,“我今年已经把钱都还完了!凭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