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但是这对夫妇还是选择自己单独住在美院的老教师宿舍楼里,儿女给安排的崭新公寓,老人家嫌住不习惯,儿女说要给安排保姆,老人家又嫌多个人家里太麻烦,没必要,所以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夫妇两个人住在这里。
但是门打开之后,温塔却被自己眼前的人给晃了一晃。
林江涛站在老教授的家里,对温塔道:“塔塔来了,快进来吧。”
他俯身把一双拖鞋放在温塔的面前。
温塔站在门口,愣了又愣,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自上回的事情过后,她以为,但凡林江涛要点脸面,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到他。
林江涛见她僵持着不动,便笑了笑,解释道:“你别生气,以为又是我故意过来的,我只是这几天恰好要过年了,就想趁今天过来看看教授,顺便讨一副对联回去,结果到了之后,教授才告诉我,他刚刚也喊了你过来。”
“哦……”
温塔想起来了,她差一点点就要忘记了。
她和美院的又一重羁绊,那就是林江涛。
林江涛也是这所美院毕业的。
她站在门口犹豫的间隙,正站在客厅书桌前写字的老教授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探头问道:“是塔塔来了吗?”
温塔硬着头皮,再骑虎难下,也只能先进屋,淡淡地晕开自己脸颊上的笑意,道:“对,翁爷爷,我来了!”
“好啊,来了就好,正好过来看看我老爷子今天写的这几副字怎么样吧?带回去给你外公,如何?”
虽然是教国画的,但是很多国画的大师,往往写起书法来,也是一绝。
翁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笔墨这些年在外面越来越值钱,大有一字千金的架势。
温塔不过俯身看了眼老教授的书法,便称赞道:“爷爷,您的字真是越发精进了!”
“小丫头片子惯会吹捧人的。”
翁老爷子笑看着温塔,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又写完了一张对联之后,便指着边上已经写好晾好的那几副,道:“喏,那些都是你们家的,应该已经晾干了,你待会儿去找个袋子装起来,带回去给你爷爷吧。”
“好。”温塔这便过去收拾起沙发上晾的几副对联。
她一边收拾,一边又听老爷子道:“今天我写了蛮多的,你除了你爷爷那几副之外,还有你们自己家的,也带一副回去吧。”
她自己家的?
温塔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
片刻过后,她才想起,哦,是她和萧厉的家。
她和萧厉,已经有单独的一个小家了。
她脸颊上的笑意于是更加地舒展开,像是冬日里的融融暖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翁老爷子笑弯了眼。
见到温塔开始装对联之后,他又兀自俯首,开始准备写新的一副。
只是沙发上晾的几副对联都有点长,温塔站在沙发前,独自一个人,一时竟然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往常温塔如果是来取对联,有教授夫人在的话,还可以和她搭把手,帮她把对联卷好,塞进袋子里。
但是今天教授夫人好像不在。
就在这个时候,林江涛走了上来,主动卷起了一副对联,举在温塔的面前。
“我来卷对联,你把袋子展开,装进去吧。”
“……”
温塔并不想承他的情。
她左右环顾了一圈,似乎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林江涛便道:“塔塔,没有必要连这点忙都不让爸爸帮吧?”
“…………”
爸爸。
又是爸爸这个词。
温塔并不想给林江涛任何多一点的眼神。
但奈何这是人家教授的家里,她只能暂时忽视了这个词,一言不发去拎起边上喜庆的红袋子,任他把对联放了进来。
她想早点结束这件事情,然后离开。
可是就在他们装完所有的对联之后,翁老爷子抬头,看了眼他们的情况,惊讶道:“今年装起来这么多啊?那塔塔,爷爷在写字,也不方便送你下楼,喊你爸爸送你出去吧!”
他就这么替她做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