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她盈盈一拜,“见过太子殿下。”
慕淮背手而来,没有眼高于顶的矜冷,平易近人的好似与季绾很熟,“季娘子又进宫了。”
“陪德妃娘娘说说话儿。”
有君晟这层关系,季绾与德妃走动无可厚非。
慕淮扫过面前的女子,慢慢走近。
宫人们识趣地退开,不说退避三舍,也是离得远远的,连春桃都退避开了,生怕听见不该听到的招惹杀身之祸。
也足见太子的威严。
慕淮以仅有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声东击西。”
说罢,斜睨而笑,意味深长地掸了掸袖口,面容渐渐冷肃。
有些事一点就通,季绾会意,太子识破了昨晚的局,淑妃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引喻雾冰面见圣上的人是君晟。
褪去温和的太子,如被激怒又不得不隐忍的雄狮,冷笑着迈开步子。
季绾等人退到甬道两边,躬身送太子离去。
回到沈家,太子阴鸷的面容回荡在眼前,人有千面,再温和的人都会因利益被激怒,何况君晟动的人是皇后。
还有一笔账,被君晟伤了的喻小国舅。
可即便人有千面,太子举止中流露的郁色都叫人不寒而栗。
这是高位者的不怒自威,还是不再刻意掩饰阴狠的本
来面目?
怀着揣度,季绾等回夜半归来的君晟,与他说起太子今日的施压。
君晟没有诧异,只问她可有吓到。
“还好。”
“近些日子别再进宫了。”
季绾点点头,太子近来的火气是冲着他们发的,梁子结下,指不定在何时产生冲突。
她发觉自己渐渐陷入高门利益之争,再想全然抽身,机会不大。
抽身她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成婚前坚持的想法——体面分开。
四更天, 季绾从一阵脚步声中惊醒,起身单手撑在床上,留意着窗外的状况。
“下官等奉命办事, 还请君大人行个方便。”
陌生的声音响起,听口气应是朝廷的人。
叩门声起,君晟从外面拉开东卧的门扇,大步走到季绾面前, 单手挑起帷幔, 落在她的发顶,先行安抚。
“宫里的御猫被虐杀, 由仵作推断死亡时辰在昨日申时,大理寺的人前来向你询问些情况,如实说就行。”
说着, 拿过椸架上的衣衫, 披在季绾肩头, 对上她怔愣的面容,语气轻柔, “念念?”
季绾讷讷应了声,心思回转至昨夜申时, 她从德妃寝宫离开, 走在通往宫门的甬道上,的确瞧见一只趴在树杈上的白猫,听春桃说那是圣上新挑选的御猫。
“是一只尺玉猫吗?”
“嗯。”
季绾了然,把守宫门的侍卫每日都会记载进出宫的人员, 她是在申时过半出宫的, 大理寺的人应是按照簿册登记的时辰找上门的。
“先生先请回避。”
见她没有被吓到,君晟放下帷幔, 背对拔步床耐心等待,思绪翻飞在案子上。
又一只御猫被虐杀,作案手法同上次一模一样,上次发生在囿苑,这次发生在宫里。
此前的几起杀人案缜密无从可查,似乎是在挑衅法司,但这两起虐猫案更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在暴躁之下遗留了线索。
昨日进出宫的人员也非都有嫌疑,只有嫔妃、皇子、公主、宦官、宫女、侍卫以及进出后宫的人里参加过狩猎的人才可疑。
调查的范围被缩小了。
季绾挑开帷幔,“先生,是否不排除帮凶作案?”
君晟转身扫过她,替她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据大理寺官员对上几起案子作案手法的反复推敲,主谋凶手只有一个,帮凶无非是在声东击西。那日深夜追凶,大理寺只围堵住一个咬舌自尽的帮凶,那人多半是为了支开追捕的人,助主犯逃脱。”
季绾点点头,随君晟步下旋梯,“那帮凶若是死士,说明主犯非富即贵,这样是不是可以排除宫侍?”
“差不多。”
走出新房,季绾在君晟的陪伴下,对大理寺官员详细阐述起昨日在宫里的行迹,无作案的机会。
等人马撤离,季绾拉住君晟的袖子,踮起脚小声道:“申时我遇见过太子。”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