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说着拿出另一个箱子里的一摞档案袋,“我刚才翻了,这些嫖|客做什么工作的都有,应该没人有这个胆,在公安局里杀人吧。”
刘姐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天:“就算他们有这个胆子,也得找局里的人帮忙啊。咱们小许自从被刑侦队调过去,越来越有刑警范了,现在居然连自家人都怀疑。”
许天尴尬笑笑:“之前宁队跟我说刑侦工作就是要大胆质疑,我也是突发奇想随口一说,确实不够谨慎,谢谢刘姐提醒。”
刘姐确实是好心提醒,“小许,别怪我多嘴,你刚才那么说,是把当时的办案人员都质疑了一遍,让人家听到不太好,你要是真发现什么,找宁队去啊。”
结果她话音刚落,宁越就推门进来,“整理好了吗?把重要的案子先挑出来,小许,你这里有单独的办公室吧。”
刘姐愣了下,不由皱眉,宁队长这是怀疑谁呢?居然要在法医处查旧案?
许天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但有一个放各种仪器仪表的化验室,中间有玻璃隔间,外间只能放一张桌子。
宁越没想到这边也不宽敞,他接过许天手里的箱子,刚要放到桌上,见刘姐看他,就解释道:“之前的痕迹鉴定都做得马虎,好不容易有了小许这个专业法医,我得赶紧把悬案都翻出来让她分析分析。刘姐,你们法医处最近没什么急活儿吧,我先借用小许几天。”
刘姐看看他,又看看许天,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笑道:“小许不是已经调到刑侦队当跟队法医了吗?我可管不着她。宁队说得对,专业法医肯定不一样,没准能把这些悬案都帮着解决了。”
她说着拉了把兴奋地要参与案件的小李,“走吧,我那儿还有点活没干完,给我帮会儿忙去。”
许天不知道刘姐歪了,见她出去松了口气,跟宁越说:“宁队,你要查旧案就是想查田老板的两宗案子吧,我刚才跟刘姐谈起孙春苗的案子,差点说错话。”
“没事,真要查旧案,大家迟早都会知道。我只是想先把卷宗调出来,找个没参与案子的旁观者,再帮着分析一下,确定要不要查下去。”
宁越神色郑重:“老田跟我是一起分到局里的,一张办公桌一个宿舍,晚上脸对脸,白天还是脸对脸。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差别,我以前从没怀疑过他。”
许天已经把法医处这边的证据也都取出来,有上吊用的裤子,有当时的凶器。
她问:“你是从宋永明去田老板的面馆时,才开始怀疑的?”
“是啊,之前也有过一次,我跟老胡正在他那儿喝酒,有人进来要打包饺子,他不是很高兴,说饺子卖完了,店也已经打烊,那人见我们正在吃喝,欲言又止地走了。回去后我才想起来,这人是我们之前一个案子的嫌疑人家属。不过他的店就在公安局附近,位置显眼,有人去光顾也正常,我也没多想。可那天看见宋永明,我突然把这些事都串起来了,再一打听,可了不得,传说他居然还能左右官司!”
许天皱眉:“宁队,这么大事,应该先跟领导汇报吧。”
宁越苦笑:“我的消息来自不靠谱的小混混,并没有确凿证据。万一是老田怕被小混混勒索,狐假虎威呢。总之这种事不好说,先查查看吧。”
许天干脆把禁闭室那张照片递过去,“宁队,你有没有怀疑过孙春苗不是自杀?就算自杀她应该也会选更体面的方式吧,哪怕没机会,她也可以等,甚至可以等着死刑,有必要这样自杀吗?”
宁越接过照片长叹一声:“我出差回来那天,人死的,当时老田也怀疑是不是有人见过她,逼迫过她,我还跟着查过,可惜没结果。”
消失的子弹3
许天看了所有物证和照片,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这么重要的案子,想做手脚并不容易,她也更倾向于有人对孙春苗说过什么,导致她自杀。
可孙春苗这种情况,除了那个孩子还有什么牵挂呢?难道有人用孩子威胁她?
“宁队,她的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个是女孩,卖到外省了,核查过养父母没问题,只是不能生育。第二个是男孩,送去了福利院。她自杀后,我跟老田还去福利院看过,照顾得不错。”
“这男孩现在应该三岁了吧。当时你们怀疑孙春苗曾经被孙父侵犯过?那该做dna检测,把孩子跟孙父做下鉴定,顺便也把孙春苗跟孙父孙母的dna比对一下,我怀疑这个孙春苗未必是他们亲生的。”
宁越苦笑:“我当时在外边抓逃犯,回来时人都死了,再说那时候别说咱们这儿,连省城都没有dna检测设备,大家也都没这个意识。”
现在再说这事确实太晚,孙父孙母已经被分尸,他们没有直系亲属,亲戚也不想认领,两人残尸和孙春苗的尸体都交给殡仪馆处理,早火化了。
许天翻着笔录:“宁队,从法医的角度,我其实没什么好查的。”
“你是说从别的角度有可查的?”
“其实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去查当时办案的人,还有看守所的人。”
“当时就自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再说如果是言语威胁的话,在查案过程中很容易做到,根本不需要经过看守所。”
许天一想也是,这种重案,肯定要多次提审,核对细节。如果真有办案人员逼她自杀,那在提审的路上,甚至审讯过程中,都有可能发生。
她叹口气,还是公正道:“我确实觉得孙春苗死得蹊跷,可怎么说呢,遇到这种重大挫折,还杀了父母,生无可恋很正常啊。宁队,你突然想查这两宗案子,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宁越无奈看她一眼,“好吧,我承认,我让你查旧案就是想翻这两件案子。怎么说呢,这俩案子,当时我的直觉告诉我有问题,可我找不到线索,还有就是老田离职,也让我很诧异。”
许天分析:“腿受伤应该不只影响到他的身体,还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做为刑侦队的副队长,没抓到歹徒,反而被打残了腿。虽然因公受伤是光荣的事,但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来说,心里还是会有疙瘩。不过如果他真是因为自卑离职,那应该会远离公安系统,不会在附近开饭店。”
“我不觉得他会因腿瘸,就自卑想离职。他刚入队时,可比我有信念,再说就算腿受伤还可以做文职做分析员,而且他家里人也很不赞同他离职,他爸妈还找到我,让我劝他待在公安局,可都没用,他执意要走,说自己是废人了,不想给局里增添负担。当时他这种说法让我很生气,可怎么劝他都不听。”
宁越说着长叹一声:“总之这两件事虽然隔了半年之久,但对他的影响都很大,现在又传出他买卖消息的传闻,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许天表示理解,可她还是那句话:“以现有的线索来看不好查啊。孙春苗案的嫌疑人和受害人都死了,不查办案人员,要从哪儿开始查?然后就是公路抢劫案,摩托车都找到了,可没有牌照,一直找不到人,现在过去几年,更没法查。”
“所以我才找你来啊,想让你在这些线索里找出些蛛丝马迹,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许天没想到宁越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宁队,多谢你高看我,不过我暂时没什么头绪,等我再把法医处这边的所有证据再看一遍吧。”
宁越道:“不要有压力,慢慢来。”
说完他帮着整理好案卷,就走人了,许天看了两遍还是一筹莫展。
她又详细看了分尸照片,刀口和凶器一致,孙春苗自杀照片也没什么问题。再接着看了抢劫案里田元凯的伤口照片,确实是霰|弹枪造成的伤口,不过两枪都是在外侧,很多都是擦伤,看案情描述,田元凯发现对方有枪后找了掩体,要不然霰|弹枪的威力,两枪下来,他这条腿恐怕就得截肢了。
看完后许天也跟宁越一样,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
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小李过来问她是不是要加班,许天想到何桂花之前打电话让她有空回去一趟,还是合上了卷宗,反正也看不出眉目,不如缓一缓再研究。
她刚要走,宁越推门进来,看见她,他眼里好像有些尴尬,“还好你还没走。”